《鸟》批注学习

 梁实秋

①我爱鸟。【直抒胸臆，且看下面如何写“爱”。】

②从前我常见提笼架鸟的人，清早在街上蹓跶(现在这样有闲的人少了)。我感觉兴味（xìng wèi）的不是那人的悠闲，却是那鸟的苦闷。【 “悠闲”与“苦闷”相比，谁是真正的爱就不言而喻。】胳膊上架着的鹰，有时头上蒙着一块皮子，羽翮不整（yǔ hé）的蜷伏着不动，哪里有半点瞵视（lín shì）昂藏的神气?【“羽翮不整”是现在，“瞵视昂藏”是自然状态，对比写后作者感情趋向不言而喻。】笼子里的鸟更不用说，常年的关在栅栏里，饮啄倒是方便，冬天还有遮风的棉罩，十分的“优待”，但是如果想要“搏扶摇而直上”，便要撞头碰壁。【“优待”的是生活，缺乏的是自由与快乐。】鸟到了这种地步，我想它的苦闷，大概是仅次于贴在胶纸上的苍蝇，它的快乐，大概是仅优于在标本室里住着罢?【不接上文直接写，而从假爱鸟之人行为写起，几组对比着写，将被养之鸟的“苦闷”悲哀写得淋漓尽致。最后两句，将鸟与临死苍蝇、已死标本对比，作者的对笼中鸟的同情与对借着爱鸟行为禁锢鸟的不赞同跃然纸上。间接写自己“爱鸟”。】

③我开始欣赏鸟，是在四川。黎明时，窗外是一片鸟啭（ zhuàn），不是吱吱喳喳的麻雀，不是呱呱噪啼的乌鸦，那一片声音是清脆的，是嘹亮的，有的一声长叫，包括着六七个音阶，有的只是一个声音，圆润而不觉其单调，有时是独奏，有时是合唱，简直是一派和谐的交响乐，不知有多少个春天的早晨，这样的鸟声把我从梦境唤起。【黎明时分听好鸟嘤嘤，心情也会随着这大自然的音乐起舞。作者又有一处比较，将鸟鸣之美比作乐曲，和常见单调的麻雀乌鸦叫声相比，突出其韵味十足。】等到旭日高升，市声鼎沸，鸟就沉默了，不知到哪里去了。【人来鸟走，无限遗憾。】一直等到夜晚，才又听到杜鹃叫，由远叫到近，由近叫到远，一声急似一声，竟是凄绝的哀乐。客夜闻此，说不出的酸楚!【鸟鸣随心境还是心境随鸟鸣？夜来倍思乡，鸟也知趣？】【本段对鸟鸣的描写，实在美好且使人快乐！因为“爱”，所以欣赏，因为“欣赏”，所以“爱上”。遗憾的是早晨鸟鸣中睁眼，夜晚，鸟鸣中闭眼，中间却缺了一大截的时间段，且看作者如何补上。】

④在白昼，听不到鸟鸣，但是看得见鸟的形体。【由听觉转为视觉，听不到却看到，更为直接美妙！】世界上的生物，没有比鸟更俊俏的。【又是比较！】多少样不知名的小鸟，在枝头跳跃，有的曳着长长的尾巴，有的翘着尖尖的长喙，有的是胸襟上带着一块照眼的颜色，有的是飞起来的时候才闪露一下斑烂的花彩。【各有特色，但都是局部之美。】几乎没有例外的，鸟的身躯都是玲珑饱满的，细瘦而不干瘪，丰腴而不臃肿，真是减一分则太瘦，增一分则太肥那样的秾纤（nóng xiān）合度，跳荡得那样轻灵，脚上像是有弹簧。【这是形体的综合美，作者用拿来说美女的说辞来说鸟，可见鸟身躯的比例架构实在让人赞叹！最关键是其动感十足，一种健康美运动美显露眼前。】看它高踞枝头，临风顾盼——好锐利的喜悦刺上我的心头。不知是什么东西惊动它了，它倏的振翅飞去，它不回顾，它不悲哀，它像虹似的一下就消逝了，它留下的是无限的迷惘。【鸟的动作，人的感觉。】有时候稻田里伫立着一只白鹭，蜷着一条腿，缩着颈子，有时候“一行白鹭上青天”，背后还衬着黛青的山色和釉绿的梯田。就是抓小鸡的鸢鹰（yuān），啾啾的叫着，在天空盘旋，也有令人喜悦的一种雄姿。【不同与前面树枝上鸟的另两种动态美，加上颜色和拟声词的衬托，如在眼前，那种自由快乐油然而生。】【本段是对眼见鸟的形体的描写，除了外表美之外，作者更注重的是鸟的自由之美，运动健康之美，这和前面的笼中鸟也算是一种相比吧？！白昼看着这样的鸟，心情也会随着它们跳跃，欢乐！】

⑤我爱鸟的声音、鸟的形体，这爱好是很单纯的，我对鸟并不存任何幻想。【爱就是爱，没有理由，不施加条件，与“假爱”对比，下面是举例说明，然后进行比较。】有人初闻杜鹃，兴奋得一夜不能睡，一时想到“杜宇”“望帝”，一时又想到啼血（tí xuè），想到客愁，觉得有无限诗意。我曾告诉他事实上全不是这样的。杜鹃原是很健壮的一种鸟，比一般的鸟魁梧得多，扁嘴大口，并不特别美，而且自己不知构巢，依仗体壮力大，硬把卵下在别个的巢里，如果巢里已有了够多的卵，便不客气的给挤落下去，孵育的责任由别个代负了，孵出来之后，羽毛渐丰，就可把巢据为己有。那人听了我的话之后，对于这豪横无情的鸟，再也不能幻出什么诗意出来了。我想济慈的“夜莺”，雪莱的“云雀”，还不都是诗人自我的幻想，与鸟何干?【文人笔下的事物，很多都着了自我色彩在内，王国维为之“有我之境”，而事物本身的样子，却不见得那么美好。就像很多人去清华园看荷塘，觉得不过如此。还有一种文人情感，喜爱的是大自然本身，好坏就在那里，不做评价不做品鉴。这是“无我之境”，比较而言这种情感更为纯粹，更为豁达。作者爱鸟也是为此吧！】

⑥鸟并不永久的给人喜悦，有时也给人悲苦。诗人哈代在一首诗里说，他在圣诞的前夕，炉里燃着熊熊的火，满室生春，桌上摆着丰盛的筵席（yán xí），准备着过一个普天同庆的夜晚，蓦然看见在窗外一片美丽的雪景当中，有一只小鸟蹐局（jí jú）缩缩的在寒枝的梢头踞立，正在啄食一颗残馀的僵冻的果儿，禁不住那料峭的寒风，栽倒地上死了，滚成一个雪团!诗人感喟（gǎn kuì）曰：“鸟!你连这一个快乐的夜晚都不给我!”我也有过一次类似经验，在东北的一间双重玻璃窗的屋里，忽然看见枝头有一只麻雀，战栗的跳动抖擞着，在啄食一块干枯的叶子。但是我发现那麻雀的羽毛特别的长，而且是蓬松戟张（jǐ zhāng）着的;像是披着一件蓑衣，立刻使人联想到那垃圾堆上的大群褴褛（lán lǚ）而臃肿的人，那形容是一模一样的。那孤苦伶仃的麻雀，也就不暇令人哀了。【给人悲苦的鸟爱不？大自然鸟的另一种形态，说不上爱，但更说不上讨厌，只是就这样看着，想到了人生的另一种生活。】

⑦自从离开四川以后，不再容易看见那样多型类的鸟的跳荡，也不再容易听到那样悦耳的鸟鸣。【很是遗憾！】只是清早遇到烟突冒烟的时候，一群麻雀挤在檐下的烟突旁边取暖，隔着窗纸有时还能看见伏在窗棂上的雀儿的映影。【好在这也是动态的吧！】喜鹊不知逃到哪里去了。带哨子的鸽子也很少看见在天空打旋（dǎ xuán）。【连自由的飞翔也是少见。】黄昏时偶尔还听见寒鸦在古木上鼓噪，入夜也还能听见那像哭又像笑的鸱枭（chī xiāo）的怪叫。【这两种鸟的叫声不听也罢！】再令人触目的就是那些偶然一见的囚在笼里的小鸟儿了，但是我不忍看。【触景生情，更是想念见过的鸟的美好！一个“不忍看”，道尽鸟的多少悲苦，人的多少无奈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