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简介 王树展,安徽宿松人,研究生学历,现于安徽合肥某市属重点高中语文教师。秉持着劳于思考,逸在读书。无意载道,有心为文的心念。
此文出处: 高中语文教学研究
蝉噪林逾静 如约夏至,蝉噪不安。无心无肺,妄自呢喃。 阳历的六月,正是于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,锱铢必较的时候了。考场教室内,躁动的荷尔蒙气息正在酝酿着一场新式加冠礼的蜕变,而场外,则是晴空万里,烈日当空。 倘若不是身处钢筋混凝土的堆积和千城一面的城市园林规划的城市,老家大榕树上的蝉声大概已经开始聒噪了吧。 此刻,当然得益于高考的举力护持,不论是教室里,还是考点周遭方圆三五里之内,白昼竟如黑夜般鸦雀无声。只是,我们有多久未得有意融入此般寂静之境了呢?安静,就像滔天白浪里的一帆似的,离我们渐行渐远渐无踪了。安静,于我的记忆之中,为何物? 安静,许是儿时先生口中绣花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侧面描写,许是清晨迎接第一缕熹微晨光时的拂晓初照,又或是“万籁此俱寂,但余钟磬音”的至澄至澈的心境。 然记不得何时起,亦不知缘何,细针掉落在地的安静仿佛只剩下了笔尖与纸本摩挲的沙沙声响,所谓“无哗战士衔枚勇,下笔春蚕食叶声”,莫非正是如此?安宁的清晨似乎徒留于课本上“狗吠深巷里,鸡鸣桑树颠”的回响。至于心房,对正处在高三这至关重要的人生节点的我们而言,似乎除了类似于“提高一分,干掉千人”的冲锋号角和“宁吃百日苦,不留一生憾”的角斗嘶喊,便再也容不下其余的声音了。有关“表里俱澄澈”、“目送归鸿,手挥五弦”的心境,还是安放在心里吧。 今时方处学校园内,书山寻径,题海钩沉。十余寒窗,但为一夕搏。来日置身社会上,霓虹闪烁,车马喧嚣。半生奔忙,徒添两鬓霜。 情难自已地联想起我们高中阶段的整本书阅读——《乡土中国》,那里面为传统中国社会留下了回眸一瞥。 传统文化,所谓博大精深,源远流长者,自不必多言。然何为博大何为精深,恐寸笔管书无以成言。不过,倒有心存几分愚见。传统文化未必在廿四史的起落沉浮里,也不一定在“鉴于往事,以资于治道”的通鉴中,而或许就暗藏在平素里,在日常中。传统文化是乡土社会里的长幼有序,敦亲睦族;是街坊四邻的人淡如菊,笑容可掬;是路遇时的拱手作揖,相谈甚欢;是每一个朴素节日里的青烟一缕,爆竹两声;是汨汨清泉,涓涓细流。是从前的日子慢。或者,正是由于“泰山不辞细壤故能成其大;河海不择细流,故能就其深”的缘故,才能使传统生机勃发吧。 不论是静庵先生“人生三境”中有我与无我的高下之分,还是庄子思想里的“有无之辨”,都在泛黄的书卷里,奄奄一息地替为急进羁绊、缰锁裹身的我们发出一丝哀悼。“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。”当下所谓“安静,放松,沉淀,成长”,岂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哉? 略知经典的我,忽而又念及孔子的“见贤思齐,见不贤而内自省也”的告诫,和孟子“行有不得反求诸己”的警训了。 走笔至此,考场铃声骤响,提示语、搁笔声、翻卷声此起彼伏。一段怀想,空余一声叹息。想来,当年黄粱一梦,其中况味或有类于此吧。 幡然一念,寒来暑往,秋收冬藏。时序更迭,同样不以意志而转移。炎夏一过,很快,便是醉人之秋了。到那时该是何般景象呢? 意在言外,个中之意怎能言语道断?平添一蹩足的脚注吧。 三秋时节,寒蝉凄切。好梦易醒,长夜难眠。 |